文∕朱卿鋒
「Year Without a Summer」的由來,在網路維基百科可以找到這組詞條:1816年,這一年全世界的夏天氣溫非常低,有的地區還降雪,饑荒、戰爭伴隨而來,宛如世界末日…多數人認為這與1815年的印尼火山爆發有關係…
《無夏之年》是這樣開始的,一個自小離鄉的歌手,有一天突然回到了出生的小村──蛇河村(這也是導演的故鄉),拜訪了兒時玩伴,好友和他的妻子請他回家吃晚餐,三個人一同搭著小船出遊,河上映照著月光,他們一起唱歌,一起聊午後的捕山豬與爺爺說的故事,以及那隻魚頭人身的美人魚,最後,他們想起了在水中屏氣三分鐘的遊戲。歌手跳下水,卻再也沒有上來過。
接下來,電影就這麼直接跳回了另一時空:歌手的童年。在他小時候,村裡是鬧饑荒的,少年四處籌錢、打工,想賺到一百塊錢到吉隆坡打工生活,爺爺,與離家的父親都在一起吃飯,最後是先前描述的捕山豬事件,影片結束。
或許是熱帶叢林,與兩段不加以連綴的敘事,很可能會讓我們有《熱帶幻夢》的聯想,但《無夏之年》無關乎情慾暗湧,而更多是飄泊的痕跡,對於歌手為何歸來,我們始終是不明確的,只能依稀從玩伴的一句話,猜測大概是感情的問題,漫長的鏡頭追隨著人的心境而綿沿,這種尊重並保留真實時間、不加以干涉或剪接的手法,不論是短片《丹戎馬林有顆樹》或是首部長片《莫失莫忘》(又名《愛征服一切》Love Conquers All,2006),一直都是很令人著迷的享受,隨著平穩緩慢的鏡頭,去感受時間真正的流逝感。《無夏之年》裡的三分鐘,是好友妻子沈入水裡閉氣的時間,也是歌手在表白與否的猶豫不決,最後,歌手也潛入海中,終於以他的方式留在家鄉…流浪,離開家鄉去尋找可能的快樂,最後,你不知道發生在你身上的事,是怎麼發生的,就像無夏之年,流浪人的命運早已種下。
儘管我們沒有進入浦島太郎返回人間的世界,但的確有那樣的想像,電影裡口述的傳說與現實有了詩意的聯想,不論是倚窗遠望的老婦、吐沙的螃蟹,或是超現實的魚身人腿美人魚。應該是現在式的前段魔幻浪漫,對比著後段烈日灼人般的童年回憶,遙遠的記憶,卻更像是現在…或許,區分過去與現在並沒有那麼重要,比起「到哪裡」,「在路上」的時間走過反而成為電影。
約莫從2000年開始起步的「馬來西亞新浪潮」,雖然還不是一個很蓋棺論定的字眼,但透過「大荒電影」幾個創始導演如陳翠梅、何宇恆、劉城達等人的作品,這個以數位攝影機創作,相對於官方(大荒出品的電影大多是廣納粵語、華語、閩南語、英語、馬來語等多種語言,而非純粹的馬來語電影)且低成本攝製的獨立電影,混雜在地文化開始發聲,而陳翠梅則繼續以她獨特的女性細膩視角,以及添加魔幻與敘事的新嘗試--《無夏之年》依舊保持大荒電影夥伴互助的拍攝模式,並令人驚艷以Canon 5D MarkII拍攝後轉為拷貝放映(影片包括大量夜景與海上鏡頭),讓我們看見馬來西亞獨立電影持續不斷的活力源泉。
本文轉載自「台灣電影筆記」
《無夏之年》電影預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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